上海海关截获旅客违规携带入境的355株植株。受访者供图
355株各类整株带土植物，摊开来铺满了一地，这是上海海关首次一次性截获如此多的羽线兰属植物。
今年年初，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，一名入境旅客的托运行李引起了海关关员的注意，开箱查验后发现，4个泡沫箱中竟藏了各类整株带土植物，它们被用塑料袋一束束地精心包裹起来，该名旅客却称“并不知道不能带这些植株”。
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观赏花卉——在被送到上海海关动植物与食品检验检疫中心植检实验室后，鉴定为有羽线兰属植物等相关物种共计183种，其中177种在中国没有分布，属外来物种。它们的种子、种苗及其他具有繁殖能力的植物、植物产品及材料属于禁止携带、寄递进境的动植物及其产品名录，未经检疫审批不得通过携带、寄递等方式进境。目前，这批植物已经被无害化销毁处理。
截获之后，海关如何展开迅速而精准的鉴定？这背后又隐藏了怎样的生态风险？人们在对“异域绿植”爱好追求下该如何平衡风险？
“很震惊”，花费一周才逐一鉴定完毕
日前，记者探访了上海海关动植物与食品检验检疫中心植检实验室，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，显微镜、培养皿、检测设备一应俱全。身穿白色实验工作服的李友军，专注地忙碌着，每一份样本，都要经过层层筛查。
回想起那批羽线兰属植物的处理过程，李友军仍旧十分感慨，“我们看到都很震惊，花费近一周时间才逐个鉴定出结果。”
关员截获羽线兰属植物时，它是用塑料袋一束一束包好的，叶子都是绿油油的，李友军记得，“为了方便携带和运输，携带者把兰花全部包起来，因为这种植物一入境就要马上进行栽种，而且兰花枝干底下会用苔藓蘸点水给它包起来保湿，保证其存活。”
李友军表示，这一批羽线兰属植物，有些种类他们也是首次见到，也有名贵的品种，“物以稀为贵，很多都是国内没有的。”
355株植物量很大，对实验室人员来说是一场巨大的考验。由于活体草本植物容易脱水死亡，导致一些鉴定特征缺失，实验室人员需要在采取防护保护措施的同时加快鉴定速度，与时间赛跑。首先要逐一拍照留案，然后查阅资料、检索，逐个鉴定种类。还会仔细检查是否有害虫或者病斑，必要时在解剖镜下检查。
李友军和同事们在鉴定过程中，采用了形态特征和分子检测方法相结合，“有些植物的形态特征相似，肉眼难以区分，必须通过分子生物学手段才能确定它们的真实身份。”此外，实验室还配置有小型植物培养室，用于少量种植植物，便于后期检测、鉴定。
在上海海关动植物与食品检验检疫中心专家叶军看来，这批羽线兰属植物由于自身属性特殊，很可能携带有害生物入境。“个人携带植物（尤其是活体植物）入境并栽种后，由于其潜在传带的昆虫、线虫、植物病原物等有害生物的扩散和为害，会对我国农林业生产、生态安全和人民的身体健康造成潜在危害。如我国对外检疫性有害生物松材线虫、美国白蛾、红火蚁等的传入，造成不小的影响。”
幸运的是，经过检疫后发现，这355株植物中含有害生物很少，几乎忽略不计。李友军补充道：“外来物种在它原本生长的地区受到气候、环境、天敌等各种环境约束，达到生态平衡。但到了我国后，原先的制约因素改变后，可能发展成为破坏生态环境的入侵物种。因此我国的动植物检疫法不允许个人私自携带植物及植物产品入境。一经发现，均会经过无害化处理，造成危害的，将对当事人进行处罚。”
完成海关检疫手续，方可进口
近年来，人们对“异宠”的爱好风生水起，尤其是一些昆虫、蜘蛛、海狸鼠等动物，人们已熟知其会对生态环境造成破坏。上海海关表示，事实上，外来植物类“异宠”入境，也会对生态环境造成破坏，且比起动物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羽线兰属植物等外来植物因其独特的外形、稀有的品种或特殊的生长环境，成为植物爱好者追捧的对象。在一些植物爱好者圈子中，拥有稀有植物被视为一种身份象征或社交资本。这种心理驱使部分人不顾法律和生态风险，试图通过非法途径获取这些植物。
上海海关植物检疫室样本。受访者 供图
“比如天南星科，特点是叶子很好看。”李友军说，很多人心心念念想私自栽种，“发烧友”便会冒着风险去携带这些植物入境。羽线兰属植物比较名贵，很多人也愿意花大价钱去买，“有些很粗壮的（根茎类）植物，在展卖上一棵要几千上万一株。”不过，羽线兰这类植株在国内目前没有天然分布，如果将其带回栽种到国内或私自养殖，有可能成为一种外来入侵物种，对生态环境造成影响。
那么，有没有正规途径能够拥有外来植物呢？
上海海关动植检处李薇告诉记者，我国有很完善的引进种子、苗木的流程，有的植物经国家有关行政主管部门审批许可，并具有输出国家或地区官方机构出具的检疫证书等，可以正规引进。但是本次事件中的这名旅客并没有申报，所以没有获得审批，也没有国外官方证书。
“个人直接携带是禁止的。”李薇说，即使是正规引进的种子、苗木，上海海关也会进行相应的检疫监管，“一整套海关检疫手续完成，才可以进口的。”
上海海关提醒，不要通过网购海淘、邮寄、私带等方式把动植物及其产品带入国内，以免造成生物安全事件。
作者：澎湃新闻记者 邓玲玮
来源： 澎湃新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