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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会入乡随俗(金台随感)

陈四长

去陕南采风,听到这样一则趣闻:陕西汉中市汉台区的一名年轻干部,被组织派到镇巴县的一个村子任驻村第一书记。小伙子热情很高,很想干出一番成绩,他帮助群众种植天麻,扶持电商经营,推销农副产品。对于他的这些努力,村民给出的评价是“不咋地”。

“不咋地”?就是不怎么样,说白了就是“不行”。那名年轻干部很纳闷,心想自己哪项工作做得不到位?还是哪里失了礼数?他咋想都闹不明白,就去找包片负责人请教。对方听了他的话,哈哈大笑:“你个汉台娃听不懂镇巴话,不咋地就是挺好,这是在夸你哩!”

同样的一句话,在不同地方,语义竟截然不同。这从一个侧面生动诠释了那句“十里不同风,百里不同俗”。这里的“俗”,指的就是地域性的风俗文化。不只是方言,由于地理环境、历史背景以及民族信仰的差异,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,不同地域、不同族群间形成了不同的风俗习惯和风土人情,体现在方言、饮食、服饰、住宅、节庆等方方面面。这些独特的风俗文化,承载着一方地域的乡土情结和文化认同。因而,对到地方工作特别是到农村、到民族地区工作的干部来说,尊重和了解当地风俗,做到入乡随俗,融入其中,就成为一门必修课。

入乡随俗,前提当然是要先入乡问俗。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,来一个孔夫子的“每事问”。这既是一种学习、一种适应,也是对地域文化的一份尊重。《礼记·曲礼》中说:“入竟而问禁,入国而问俗,入门而问讳。”这三问,同样适用于今天。办法产生于了解情况,来源于群众之中。学会用当地的方言说话,方能没有障碍地与群众深入交流;熟悉当地的山川地理,方能做出切合实际的发展规划;明了当地的风土人情,方能彼此建立情感上的信任。情况明,才能办法多。

不禁想起陕北广为栽植的一种柳树。这柳树不是公园里常见的那种垂柳,而是枝干直立向上,指向天空。陕北人把这种柳树叫作旱柳、毛头柳,也叫塞上柳。这种柳树的生命力极为旺盛,在陕北高原的山川大漠中都能生长。每到初冬,当地人必对这种柳树截头平茬,砍下来的枝干,细枝编筐织篓,粗枝作为柳椽,盖房搭舍,制作家具农具。这是当地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的一种生活习惯。有一年,省里任命一位同志担任陕北一地的干部。那位同志是关中人,不了解陕北风俗。上任那年冬天,他下乡检查工作,在横山段公路旁,看见有农民正在地里砍树头,把一棵棵大柳树砍得只留下一个个光秃秃的主干。他非常恼火,把农民叫到跟前,厉声问道:“为什么要破坏林木?”农民解释道:“这不是破坏,这是给柳树平茬。平过茬的柳树来年才发得旺,长得好。”可他认为农民是在强词夺理,劈头问道:“把你头‘砍’了,看还长得旺不旺?”问得农民想笑又不敢笑。这件事在当地机关传为笑话。好在那位同志知错能改,并不掩短,而是把此事作为一个教训,在多个场合讲自己的这个例子,启示干部要懂得入乡问俗。

做到入乡随俗,根本上还是一个情感问题。情感上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,就会努力地去学习、去适应。我初到榆林佳县工作,也碰到过风俗不同带来的困惑。一是听不懂佳县方言,交流不便;二是不适应当地的一些习惯,情感上别扭。比如吃饭,我们家乡习惯在高桌子低板凳上吃饭,佳县农村则是在炕上吃饭,在热炕头上摆一张小炕桌,一个个盘腿围着炕桌用餐。我开始很不适应,一是腿盘不住,二是盘的时间一长腿就麻。但下乡工作吃派饭家家都是如此,不适应也得适应。我告诫自己要学会改变,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,自然就入乡随俗了。

为了消除交流的障碍,我把当地的方言词语加注记在本子上,主动用方言与当地人交流。尽管时常说得蹩脚,惹人发笑,但那种笑是会心的笑,拉近了彼此的距离,工作起来自然顺畅了许多。那一刻,我感到自己不仅入了乡随了俗,更在情感上真正地融入了当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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